“咚、咚、咚……”晚上九点多安静的楼道里传来脚步声,我知道一定是先生回来了。我快速戴起口罩,准备好他的拖鞋,拿起酒精喷壶迎接他,喷他的头、前胸、双手、后背和鞋子。接着他换下外套、挂到阳台上,取下口罩、洗手洗澡。一切就绪后,开始整理上报一天的工作情况,这是他下沉社区回家后的规定动作。
1月23日上午十点武汉宣布封城,看到微信朋友圈里各个高速逐步关闭的信息,那一刻我问他:走不走?(我娘家在武汉近郊,车程一个小时)他思考了一会儿冷静地说:不走了。一是你家妹妹刚重病出院是抵抗力最低的时候,家里爸妈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,万一我们身上带有病毒岂不是祸害全家?另外一旦单位有紧急任务,我也回不来了,到时候真是干着急了。你看楼上的奶奶都知道怕被别人嫌弃“是武汉回来的”,我们更应该有这种自觉。一席话说得我心服口服,更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责任担当心生敬佩之情。

同时我们得到一个坏消息,一位医生朋友不幸中招,让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。刚开始只是发热,一周后病情突然加重,被转至金银潭医院,并且很快进了ICU。我经常打电话安慰医生朋友的妻子,陪着她一起伤心流泪。而一向情感不外露的先生也眼泛泪花地说:你一定要鼓励她坚强,这时候她的精神不能垮。得知她要去医院取回丈夫的贵重物品,家里却没有防护性较强的N95口罩时,先生说把我们的口罩赶紧送一部分给她,因为金银潭医院收治的都是重症患者,属于风险最高的地方,防护等级要高些,她千万不能再被感染了。

2月8日,那位医生朋友还是撒手人寰,丢下多病的妻子和正在准备高考的女儿。先生得知消息后一声叹息,一脸悲戚。同日晚,先生接到单位电话通知:9日清晨机场集团党员突击队正式下沉江岸区劳动街。尽管当时武汉疫情极为严峻,他没有丝毫迟疑和畏惧,立即着手准备相关工作:利用微信建立14小组工作群,将本组的10名队员拉进来,并打电话逐一落实,明确工作要求。第二天一早赶到下沉的街道、社区完成工作对接,领取工作任务,开始了与社区并肩抗“疫”的日子。在下沉社区期间,他天天叮嘱队友牢固树立安全第一思想,上岗前做好安全防护措施,注意与居民保持安全距离。同时合理分工,明职定责,做到人人有事做、事事有人做。遇到风险和困难,他总是一句“我先上”,把安全留给队友,把风险留给自己,从而凝聚起来自不同部门同事们的力量,形成强大工作合力。下沉社区40天,整个队伍一直保持稳定和谐,从未发生因病减员现象,值守小区、服务居民等工作也越来越得到社区的肯定。

忽见陌头杨柳色,我知道春天来了;看着武汉确诊病例回落到个位数,我知道胜利曙光已经出现。先生告诉我,现在情况仍然严峻,因为一些居民的警惕性放松了,出来溜达、聊天的人多了,但是还不到松劲的时候。
江城的街灯已次第点亮,街上虽然行人与车辆还是寥寥,我相信按下暂停键的武汉很快会恢复往日的生机与活力。晚上9点已过,灯火阑珊处,我等着你平安归来。
武汉市实验幼儿园
裴丽玲(刘山屏妻子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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